那些跌跌撞撞的第一步｜陳凌軒

幾堂滑雪課之後，女兒終於要被教練帶到室內滑雪場的最高點了。她期待而興奮的心情，我也沾染着幾分。

透過偌大的玻璃觀景窗，看她被滑雪場的牽引電梯緩緩帶到該滑雪場的最高點，我拿出手機來準備要拍下她第一次從那麼高的地方滑下來的這一刻。學生一個一個下來，始終未到她，我多次把手機舉起又放下。緊張地等着的時候，忽地發現這感覺如此近那麼遠，我想起了拍她第一次搖搖晃晃地走的第一步，第一口飲的可樂，第一次從滑梯滑下來，第一次坐迴旋木馬，第一次上學，第一次坐飛機……我手機中有無數個她的第一次，人世間第一次的這個和那個。我無從記起自己的第一次，於是她的第一次反倒成為了我的雀躍我的記念我的儀式，比我自己的第一次更有意義。

然後，她一天一天的長大，「第一次」再也沒有那麼恆常出現。上一次的第一次，大抵是她第一天上中學，但那時她已經拒絕讓我拍照了。「叫同學看見了多難為情呀。」她沒有說出口這句心底話，我識相的把手機收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