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EN |「我扮唔到正常啦!」想要自閉症診斷的舊生|教育心理學家心小姐
2022-06-02
我查看今天診所的預約,瞥見一個熟悉的學生名字,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我數年前當駐校教育心理學家時支援過的她… 為什麼她會來找我?
Nora抱著一個毛公仔,低頭踏入我的房間──真的是她!我熱情地跟她打招呼。Nora初中首次見我時,也是沒正眼看我,更緊張到來回踱步。她抗拒見陌生人,所以我特地在小息於走廊偶遇她。
轉眼Nora已是個大學生。我說她外型上沒有很大變化,她帶著微笑自嘲自己長不大。闊別幾年,我們的交流仍然自然。畢竟我們曾一起「徘徊生死邊緣」,信任依舊。
[現況]
我問Nora最近怎樣。我知道除了中學的社工和老師,她一直接受公立醫院的精神科醫生及臨床心理學家支援。
Nora懊惱地說: 「你離開學校之後,我返學嘅情況麻麻地。你知啦,我社交溝通能力不嬲好差,人又固執,啲同學覺得我奇怪。我係疫情期間升大學,完全適應唔到,唔敢見新人,更加返唔到學…」
我嘗試安慰Nora,她卻越講越氣憤:「醫生佢哋呃我,話我長大之後社交會好啲,點知仲衰左好多!我好細個開始就要扮正常,但係依家我真係扮唔到啦…」
[未被接納的評估結果]
我之前寫過,由於一個影響我至深的個案,我一直致力識別和支援有高功能自閉症的學生,尤其是較難被發現的女生個案。
回憶Nora中一時,我好不容易讓她接受評估。我集合了她的自述及老師和家長的匯報,發現她有高功能自閉症(又名亞氏保加症)及抑鬱症。Nora在自行研究一番後,亦同意我的結論。
然而,精神科醫生和臨床心理學家有不同的見解。可能因為Nora當時的情緒和家庭問題非常顯著,社交情況又不算太差,縱使我在報告和會議中盡力解釋,他們並不同意有關自閉症的診斷。
[轉了三次的確診]
不同的精神科醫生對Nora有不同的診斷: 一開始是思覺失調,其後被換為解離性身份障礙和抑鬱症,現為邊緣型人格障礙。她曾被醫院安排打長效針劑,其後一直吃藥,惟情況並沒有改善。
我當時甚為無奈、擔心、又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, 但我覺得再爭辯也沒有用。更重要的是就著Nora的需要,悉心在學校安排她需要的支援,例如個別輔導、社交小組、言語治療及學習調適等。
我離職時,特地與下任駐校教育心理學家進行個案交接,確保Nora的支援得以持續…
[要求確診]
我的思緒回到診所,我問Nora希望我如何支援她。她想我幫助她面對社交溝通的問題,讓她能早日回校學習。
Nora猶豫半刻後,支吾地問:「雖然我知道我已經錯過咗治療嘅時間,但係你可唔可以寫封信,請精神科醫生重新評估我係咪有自閉症?」
她的請求讓我驚訝又揪心。
原來Nora這幾年一直為自己的確診感到困惑和焦慮。她嘗試過找為高功能自閉症患者而設的校外社交支援,卻被告知需要有醫生確診才合資格。
此外,Nora的社交溝通困難對她學業的影響日漸嚴重,因為大學有不少小組討論和匯報等活動。她希望得到診斷證明,讓她可以申請學習及測考的調適。
我說:「無問題,我盡力試下。」
儘管我不是很有信心能辦成,我還是想為Nora再試一試。我寫了一封信,也錄了一個口訊,讓Nora複診時帶給精神科醫生。
[診斷的重要性]
雖然我認為找到學生的需要比確診重要,也不支持精神科標籤化,但有時候準確的診斷不僅能讓患者得到適切的支援,還可以給他們的心一份清晰和安寧。
感恩我能繼續支持Nora了解自己和學習她需要的技能。希望我們能一步步闖過面前的難關。
作者:教育心理學家心小姐
Facebook: 心小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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