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感冒中的文化差異
2016-12-08

與英國人一起多年,對二人間的文化差異已習以為常。我間中還會取笑他把話說得太含蓄(明明飢腸轆轆,還是說 :「I could do with a little snack」);他卻不再怪我說話太直接(例如與朋友一碰面便問人何時結婚),接受了港式「有碗話碗」。
想不到早前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病倒,又突顯我和他是多麼不同。
他崇尚「時間治療」,不求醫不吃藥,讓時間來治感冒。但鑑於家有幼女,我不欲三人互相感染,便迫他一起看醫生。
醫生問及病情,我就說出病徵,但老公總是說:「我沒大礙。」才慢慢道出病徵,想來醫生也心想:「沒事來幹嗎?」(所以,早前女兒受傷入急症室,都由我來答醫生提問。不然老公一句 ‘she’s fine’,令急症室把個案定為「非緊急」,也不知該怪誰。)
老公不大相信藥物。當我極力要餵女兒吃藥,他雖會協助,但偶然還是勸:「既然她傾力反抗,就別迫她。」對孩子尚且寬鬆,他自己服藥也是一次起兩次止,聲稱「無論吃藥與否,康復的速度也一樣」。
星期日,我病得最重,整天卧牀。餓着肚子起牀之際,最想念的是媽媽煲的軟綿綿的粥。但老公不會煲,也無法理解為何病了要吃粥。雖然鍾愛中菜,但他就是不吃粥,覺得「以滾水混飯吃」太奇怪。他認為要吃「軟飯」,就應以鮮奶混白飯吃,他稱之為 rice pudding(英國人常吃的甜品)。而我,就是接受不了鮮奶撈飯。
儘管不會煲粥,那天他卻負責煮飯。當他說:「煮好了,出來吃飯。」我滿心感動,拖着軀殼走到飯桌前--是咖哩雜菜飯。我問:「喉嚨痛,吃咖哩?」他說:「辣咖哩醫感冒最好。」盛情難卻,加上真的餓了,我竟吃了一大碗。既然吃不到媽媽靚粥,就嚐嚐鬼佬咖哩吧。我不敢說能否醫感冒,但至少醫飽肚子繼續休息,也望有助康復。
對食物,我們的想法本來就大相逕庭。當我不肯讓患咳嗽的女兒吃餅乾,老公總不理解。我想說「餅乾熱氣」,但,「熱氣」英文怎說?在他的世界裏,就沒有「熱氣」這概念。
從小到大,我知道病了要戒口,知道薯片「熱氣」、苦瓜「涼」、魚生「生冷」,某些時候得戒這些食物,但每次想跟老公解釋,他都一頭霧水,我也無法有效以英文解說,何謂「太涼」、「太生冷」。
當我認為病人應吃粥、多喝水,他卻相信咖哩能治感冒、啤酒可解喉嚨痛。究竟女兒他日會奉行哪一套?實在不得而知。
作者: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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